血混着汗水从余陈松的手掌滴下来，在单杠下方的沙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
这个西北汉子咬紧后槽牙，迷彩服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，在戈壁滩正午的阳光下蒸腾着热气。

"三十九！四十！"底下的战友数数的声音越来越响，他的胳膊早就没知觉了，全凭一口气硬顶着。突然想起家里五岁的崽子上次视频时奶声奶气地说："我爸能单手做五十个！"这傻小子，净给他爹挖坑。

那边的田径跑道上，熊杰正玩命冲刺最后四百米。这小子长得精瘦，跑起来跟戈壁滩上的黄羊似的，两条腿倒腾得飞快。去年高原演习他就靠这双腿，硬是在蓝军眼皮子底下把受伤的侦察班长给背回来了。这会儿他喉咙里全是血腥味，眼前一阵阵发黑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：不能怂！要是在战场上跑不动，吃枪子的可不是一个人。

场边炊事班的老王叼着烟直摇头："这群后生仔，比俺当年在边防连还虎！"转头看见新来的小列兵攥着拳头给拔河队员加油，后脖颈子都憋红了。"傻小子别光攥拳啊，喊两嗓子！"老王一巴掌拍在小列兵背上，差点把人拍个趔趄。

红蓝两边的拔河队员都快把作训鞋底磨穿了。蓝队最后那个大块头刘大胜，二百斤的体重像座山似的钉在地上，作训服腋下都挣开了线。这小子是装甲兵出身，平时最得意的就是能一个人推动故障的步战车。眼瞅着红线就往蓝队那边挪，红队领头的士官突然吼了一嗓子："赢了今晚炊事班加红烧肉！"好家伙，这一嗓子比啥动员都管用，红队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，硬是把眼看要输的局给扳回来了。

那边蒙眼拆枪的比赛更是热闹。张猛这小子平时在连队号称"快枪手"，结果一蒙上眼就抓瞎，拆个枪管愣是摸不到卡榫。裁判班长在旁边直乐："夜战时候敌人还能给你打个手电筒照着？"这话说得在场的老兵都笑了——谁还没在夜间训练时撞过树啊。

赛场边的医护帐篷里，军医老李正给几个手上磨出血泡的兵处理伤口。"你说你们这些熊孩子，较什么劲啊？"老李嘴上叨叨着，手上动作却轻得很。去年边境对峙那会儿，就是这帮"熊孩子"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趴了一整夜，愣是没让对手前进一步。

夕阳西下的时候，得奖的战士们在领奖台上站得笔直。余陈松手上的纱布渗着血，奖牌在胸前晃荡。炊事班果然兑现了承诺，红烧肉的香味飘得满操场都是。小列兵凑到熊杰跟前："班长，明年我也要参赛！"熊杰往他手里塞了块肉："先把五公里跑进19分钟再说吧！"惹得周围一片哄笑。

远处岗楼上的哨兵换完岗，看着操场上的热闹场面摸了摸鼻子。这帮家伙闹腾归闹腾，真碰上事儿没一个含糊的。就像老团长常说的：平时多流汗，战时少流血。这话虽然土，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。夜训的集合哨响了，操场上的笑声戛然而止，只剩下整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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